这是一部没有火锅,只有情书的电影。电影开始就是一场重庆夏天的大雨,天像漏了一样,若隐若现的飘荡在雨雾中。重庆大约是我见过最具江湖气息的城市,就算是阴雨天,空气里都散着辣味。
看完《火锅英雄》,同学发来几张现在重庆的图片,我把我最喜欢的那张图片放在上边,空气弥漫茶水的氤氲,隔绝了整个城。和摩天大楼相比,重庆仿佛偏离了急促轨道的生活,显得更加没有距离。
记得小时候的雨下得可大多了,每每夏季一到,长江就要涨水。我从家里出发到我爸爸的工作地点,路过川美的后门,沿路上有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准时推着自行车卖颜料的老婆婆。她的自行车移过,雨水如同海浪打在我的脚上,像极母亲的抚摸。颜料上长满了可爱的绿毛,用时需要去掉,虽然有些麻烦,但是颜料价格实惠,也就成为了小孩子的最爱。
重庆的夏天非常热,我习惯看到那儿的行人每天都穿着背心、短裤、拖鞋。他们总是尽可能穿得少,并且步履缓慢,你甚至可以在重庆拐角就看到老人仰睡在竹椅上。在他们身上,你能看到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都仿佛通向了度假的圣地。重庆总有一只猫,趴在树荫下眯着眼睛;总有一副牌差点就要清一色;总有一副龙门阵,从江南摆到江北。但在其他城市,尽管天气和重庆相比差不了多少,却没有人这么做。它们更像一个“正常的”集中商业区,交通繁忙,市中心空气质量下降,鲜少有人穿背心和拖鞋,有的是西装笔挺的行人和比肩迭迹的游客。
美国人的说法是,喜欢洛杉矶的人,大概不会喜欢纽约,“因为你只能喜欢这两个城市当中的一个”。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重庆与其他城市之间:我知道,或许,重庆不是大多数人的城市。世界各地的知名凯旋门就有20多座。你能想象吗?凯旋门,是胜利者的标志。一座城市要经过多少历史的跌宕起伏和腥风血雨,才会拥有凯旋门呢?在重庆,有一处抗战遗址——深“埋”在渝中区较场口高楼之中的“凯旋门”以及凯旋门之上的凯旋路。在中国抗战最艰难的时期,凯旋路连接重庆下半城与上半城的公路,保障抗战物资运输及时。抗战中一张有名的照片——一面被炸塌的残壁上写着:愈炸愈强。照片拍摄的地点就是凯旋路。这一条路悼念着大轰炸中死去的冤魂;这一个门纪念着抗战的胜利;这一座城见证着悲惨和喜悦。
我不太会说重庆话,因为重庆话的精华在于吵架。市井的俚语表达,才让这座城更加富有生机。小学时候,就因为能不能演一个女主角和同学吵了起来,面对同学的“攻击”,我更多地只是沉默以对。那时我希望如同电影那样,有个重庆男生用漂亮的重庆话替我说话,但是事实却是如此的现实。现在想来,谁演了达西先生,谁演了伊丽莎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有个嘴很厉害的重庆女生用重庆话跟你吵架的感觉也不亚于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后来我离开了重庆,发现自己吃不到正宗川菜就会皱眉头,看到火锅店里摆着的红锅就觉得是个玩笑,不管在哪里吃,坐下就和服务员用重庆话说:“加麻、加油、加辣。”
重庆在某些地方也已和大城市接上了轨,而有些地方正在慢慢消失。现在每次去重庆旅游,看到的却都是不同的重庆,面对以前熟悉的大街,只能用手机导航查找路线。我曾经在重庆步行街口拿着手机转了三个来回,在商业街穿错了三个街口。高考后又去了趟重庆,还好,还来得及。在我离开之前,他还不至于变成另一番新面貌。
那条小路的依然有喝茶老伯,隔壁还存在依稀的麻将声;长江大桥,依旧矗立在高楼之后;城市里的人物不断更替,火锅仍然能涮出的英雄。但只要未回到之前熟悉的故地,那麻辣也只是有余而鲜香不足。(编辑/林凌云)